“问你点事，”姬枝梧单枪直入道，“你要是不说，那我只能去见你老大了。”

母树的老大，那就是潘星的星球核心了。

母树一愣，什么事居然严重到要去问星球核心？

意识到可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，祂收起脾气，认真问道：“什么事？”

姬枝梧：“我想问问，你知道为什么精灵族的大祭司一脉会失传吗？”

“我问阿尔星的星球核心，祂不说，让我来问你们。”

“如果是意外，那现在我想重新培养一个祭司来协助你抑制污染的过度积攒，你愿意吗？”

母树陡然停下微微摇曳的枝叶，整株树霎时变得格外安静，安静到连站在几米开外的精灵国国王和季行雪都意识到不对劲。

姬枝梧没催促，只是静静地看向面前这株巨大的树，耐心地等待祂的回复。

“算是意外，也不算意外。”良久，母树这么回答道，“这个族群能和我共感的精灵太少了，渐渐失传也是正常的。”

“那如果是出现了可以和你共感的精灵呢？”姬枝梧突然想到莉岚的天赋，“大概是能和你直接沟通的那种程度。”

“那也不要！”出乎姬枝梧意料的，母树居然非常直接地没有带半点犹豫地拒绝了，“我不会再帮你培养下一个祭司的，你就算去找星球核心知道了方法，我也会拒绝回应对方的。”

姬枝梧非常意外，“为什么？你不是也希望可以少点污染堆积吗？”

刚刚还叫她，希望她帮忙把其他几个星球的母树一起净化了呢。

“你总要告诉我原因，我才能判断，不然你知道的，我的职责就是让你们没有病痛。”姬枝梧耐心道，“你也不想闹成那样吧？”

原因其实并没有姬枝梧想得那般复杂。

“……精灵族的祭司能和我沟通，分享一部分我的力量，同时也要承担一部分我的痛苦，”母树平静道，“这或许就是你们人类说的因果，或者说，代价。”

“但他们太脆弱了，”母树又道，“他们根本无法承受那么多不属于他们的力量。”

“强大的力量出现在了一个脆弱的生灵身上，从来不是恩赐，而是毒药。”

几乎每一任大祭司，寿命都比普通的精灵族的寿命缩短了一半，其中最长寿的一位，活了三百五十年，而那位的天赋，是历任大祭司里最低的，也正因如此，他承受到的共享力量最少，相应的，分担的污染也就比历任少。

但即使如此，他也比寻常的精灵族早逝了将近两百岁。

“弱小的种族，总想比肩神明，即使代价是自己的寿命也在所不惜，”母树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，但姬枝梧莫名地觉得，祂是在心疼，“就那么一小个人，又能分担得多少污染呢？与其这样，还不如我自己来。”

“而且，想来你也知道，拥有强大的力量不代表就拥有一切，”母树道，“能共享我力量的人就那么几个，但信仰我的人千千万万，你说那些无法享受到力量的人，会不会嫉妒？”

除了初代的几位颇得圣心的大祭司，后面的祭司无一例外都有过被皇权猜忌，被权势裹挟，成为一个傀儡，甚至有一位被逼到，差点在母树面前自缢。

这不是母树希望看到的局面。

“你们太复杂了，心思纯粹和心思混浊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，连信仰都不是那么纯粹。”

也正是这样，获取信仰的力量让母树壮大的同时，吸收的污染也一并让母树羸弱。

“既然如此，你说我何苦非千辛万苦去共感一个活不过几百年的人呢？”母树冷漠道，“就这么点时间，活得轻松点不好吗？何必因为我，在这看不透的人心里沉沉浮浮？”

“而且，我也不只是只有依靠精灵族才能活，”母树轻笑一声，声音里隐约透着傲气，那是属于创世之物独属的骄傲，“在获取他们的信仰之前，我就已经立足于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