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出来。
“咳、咳……”
刚才在车上,晏初就一直不怎么舒服。
他原本是不晕车的,但这大巴里的臭味儿实在是太呛人了,仿佛有无数种皮革味、汽油味、人味儿混合在一起。
从小娇生惯养大的少爷身子怎么受得了这个,晏初在路上开了窗户,结果还是恶心得不行,忍了一路,最终仍旧功亏一篑,没忍住吐了。
……倒了大霉。
晏初就着弯腰的姿势,反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矿泉水,漱了漱口。
没等直起腰来,一道陌生男人的嗓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:“……晏初?是小初吗?”
那声音年轻低沉,富有磁性,说起话来字正腔圆,居然很好听,和晏初想象中的大相径庭。
晏初吓了一跳,连忙抹了把嘴,回过身来。
晏期坐着轮椅,不方便行动,他们约定好了不去麻烦别人,只让对方到村口来迎接。
而在他的身后,果然有一个人。
那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英俊男人,英俊得超出了晏初的预料。
他事先不知道晏期的样貌,只有对农村的印象先入为主,觉得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干惯了粗活,又经常在大太阳底下晒着,大多都长得粗糙黝黑。
晏初暗自猜测过无数次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亲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,却唯独没有想到,晏期会是这么、这么的——
跟他相比起来,男明星好像也没有那么吸引人了。
晏初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,他和晏期怎么说都是同一对父母生出来的,他们家基因优良,晏初自个儿长得漂亮,哥哥肯定也差不到哪去。
对方双眸有神,一对浓眉形如刀裁,从眉骨到鼻梁都长得十分英挺,此刻正在一米开外的地方,微微笑着看他。
但与此同时,眉头又是轻蹙着的,好像生怕晏初把自己给吐坏了。
晏初还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将这样矛盾的表情做得如此和谐,在对方柔和的视线里,他感觉自己像只猫一样,被男人用手掌柔和地将身上的绒毛给抚平了。
他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,一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他居然撅着个屁股在亲哥面前呕吐,就觉得好不倒霉丢脸。
晏初讷讷:“是,是我……”
“……哥。”他说话时的睫毛如同蝴蝶一样轻轻扑闪,那股骄横少爷的派头荡然无存,反而像是骤然被放养遗弃的家猫,瞧着怪可怜的。
人又是雪白的一个,让人觉得把他放在太阳底下一烤,就要化了,和这灰扑扑的乡村背景格格不入。
晏期道:“来的路上很辛苦吧。我们这边条件不好,可能需要你需适应一下。累不累?”
晏初不想让晏期觉得自己是个肩不能提、手不能抗,连坐个车都会吐的绣花枕头,揉了揉发红的鼻尖,从草丛中钻了出来:“我还好,没事儿。就是早上没吃东西,有些低血糖。”
“等下回家,我给你做点吃的。”晏期在轮椅上抬头望着他,似乎在打量晏初的身形是否太过瘦削,温和道,“我们走吧。”
……
走出去没有几步,晏初才发现,有好多人都在看着他们兄弟俩。
在村门口摆摊卖菜的村民,抑或只是吃完了饭出来闲逛的。一个村子里本来就没多少人,但凡有个有新鲜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。
先前晏家的人来村里找真少爷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,谁都知道他们村里出了个大城市有钱人家抱错的小少爷。
真少爷走了,假少爷就该回来了。
不管怎么说,这也是晏期的亲弟弟。抱错孩子这种事情,本来就不是两家人的错,况且晏期是镇上小学里的老师,许多人家里的孩子还要靠他来教。
因此众人不管私下里如何把这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,在晏期面前依然是客客气气,纷纷对他道喜。
“晏老师,这就是你弟弟哇?咦——城里来的娃就是不一样咧,比小姑娘还漂亮!”
“我瞧着也是,像电视上的明星!晏老师,你弟跟你长得可真像……”
晏初哪见过这种场面,他不习惯被陌生人如此热情地当面打量评论,恨不得直接钻地底下。
晏期倒是明显已经对此习惯,转过头来跟晏初说:“这是张嫂,那是李婶……记不住也没什么关系,大家的心肠都很好,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,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,就去隔壁找他们帮忙——”
好不容易熬到进了家门,晏初长长舒了口气。
“这就是我们家。”晏期开了大门的锁,转过头来,又从一大串钥匙上卸下一把,交到了晏初手里,“逆时针转两圈就开了。”
晏初打量着这个日后的“家”。
晏家的这栋乡下房子装修一般,但好在收拾得很干净。房前有片小院子,院里种着点他不认识的花草和柿子树。
这房子上一次经过大幅装修,还是他们父母生前的时候,二楼还没修好,他们家就出了事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