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很大屏幕的电视,电视上在放什么肥皂剧,可能是之前在这里休息的人忘了关上。
他的年龄已经大到足够让他看懂那些眼睛是眼睛、鼻子是鼻子的东西了。
江晚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电视,江林居然来了,坐在他的身边——他也十分自然地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,注意到那根被扯歪了的领带又被整理好了。
他当时又困了,不知道为什么,每次遇到这种场景,他都会因为笨拙错过很多事情。江晚想着电视剧里的剧情,一顿、一顿地问:“哥哥,我们有一天……也会分开吗?我会有嫂子吗?”
江林刚刚应付完一个没法直接严词拒绝的合作伙伴,身心俱疲,恨不得直接带着江晚回到 家里,谁也不去见。他低头瞧着江晚脑袋上柔软的头发旋儿,十分温和地回答他:“不会的。只要你想,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,谁也不会有。”
江晚不说话了。他闭上眼,脑海里都还是哥哥脖子间那根被人拽得歪斜的领带。扭曲的,弯曲的,斜曲的,歪曲的;男人,女人,男人和女人,涂满口红的嘴唇,还有他们开玩笑时说的strawberry champagne。
江林越来越忙。而徐琛开始频繁地给江晚发消息——他们也加上微信了,江晚一板一眼地给对方加上备注:徐琛-哥哥公司。
江总又和她见面了。他们一起去打了高尔夫。今天一起吃了饭,在市中心的XX高级餐厅。江林总是和一大群合作人活动,可徐琛只单单捡出来一个人说。徐琛约江晚出来,他捧着杯子,坐在吧台边一动不动,半晌,才十分犹疑地说:你和我说……哥哥、在这里,人呢?
他没等到对方的回答,反而被徐琛抓着两边的手臂,将他整个人搂紧怀里。男人的嘴唇贴上来,完全没有他哥哥那样深情温暖,粗鲁的舌头一个劲儿地往他的口腔里钻。
江晚吓坏了,两只手一齐推着对方,就连拿着的杯子也掉下去,在脚边噼里啪啦地碎开了花,却怎么都躲不开,急得嘴巴都开始抖:不、不对……这样不行……
他偏过头去,想躲避徐琛的亲吻,反而被对方趁他说话和喘息的功夫将舌头彻底顶了进去,卷着他的软舌吸舔,那股恶狠狠的力道把江晚惊呆了,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样……这样和他平时做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。
还是酒吧里的酒保看出了不对劲,一听到玻璃杯的破碎声响,就赶紧招呼了保安过来,把徐琛拉开,两个保安扭着他,酒保又见江晚的精致长相,眼角含着点泪,嘴唇湿漉漉的,脑中自然脑补起几出不同的大戏,声音也大了不少:这位先生,他是不是欺负你了?你跟我说!
徐琛忽然又摆出一副迫不得已、情深款款的要哭模样:小晚、小晚,对不起,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……他是你哥啊,马上要和女人结婚了!你觉得他是真的对你好?他是怕你和他抢啊!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?我是真的忍不住了才会这样,小晚,你原谅我,好不好?
一众人看着江晚,不料这是一出家庭伦理剧——而江晚又看着他,不知道究竟是谁疯了,连他自己都没哭。还是一样——他没学会恨,他的脑筋太少了。江晚愣愣的,嘴唇上还是男人的唾液,嘴角都被咬破了。他一边抹着嘴唇,一边只是想:好痛啊。
在江晚十九岁这年,他没有为了爱而头破血流,他只是破了个嘴唇。那个破皮的缺口给他带来了一时之间所能聚集到的所有坏运气,他先是被江林的叔叔赶出了家门——其实那也是他的叔叔,可是这个家给他带来的印象太淡薄了,远不如江林一个人在他心里来得重要。
然后,他失去了哥哥。
那段时间江林和他叔叔争昏了头。他的混账爹要病死了,叔侄俩个斗得日夜不休,江林几乎天天呆在公司里。江晚连着好几天见不到哥哥,心烦意乱,不知道江林是怎么了:对方平时再怎么忙,都会抽时间看看他,起码陪他吃顿饭。这时候他们的叔叔再登家门,对他亮下马威,对江晚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打击。
对方嘲讽地盯着他嘴角的伤,十分傲慢,说江林不要他了,要他早点自己打包走人。
江晚绝对不信,耐不住江林的叔叔慢条斯理,说得有条有序:你这些天见过江林吗?看过本地新闻吗?去公司找找江林,看他见不见你。
江晚被人戳到痛处,在出租车上看完了江林马上要结婚的消息,尚不知道自己一张艳照传遍了江林那圈正经不正经的朋友。公司的前台好歹知道江晚的来头,放他进去找人,一路将电梯坐上二十几楼,出了门,拐个弯,正好看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在开会。
他的出现太明显了,没有人能不发现。隔着玻璃,陈谅对着外面的江晚指指点点,冲江林耳语:看到没?他来给徐琛求情了,徐琛说得没错,他俩真是情投意合——你什么时候见你这个傻弟弟主动来过公司?江林,他对你可一点面子都没给,随时准备帮他这个相好的抢你们江家的公司呢!谁才是兄弟,谁是真小人?当初我就和你说他上赶着当苦力司机不对劲!
陈谅说得义愤填膺,江林没说话,侧过头去看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