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,尽管虚弱到不行,仍然强撑着自己可怜的尊严。
林愚站起身,一脚把他踢倒,
“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。”
这么一折腾,林愚是别想再睡觉了。少眠让他愈发烦躁,连带着体内的器官都透漏出错位的不适。
看着地上的人,林愚劝自己:
“算了,他死在家里又是一个烂摊子。”
然后他翻箱倒柜找出落满灰尘的急救箱,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。
“喂,能不能站起来,到那边沙发去,我给你上药。”
那人支出一个手臂,摇摇晃晃地,几次都又重新摔回地上。林愚实在看不下,双手圈过去,半拖半抱地把人移到了沙发上。
林愚先从头部开始检查,冰冷的手指在头皮上游走,有一处已经鼓起了大包。他恶意地狠狠按下去,身下的人却一声不吭。林愚想,这小子还真能忍。
然后他拨开挡在额前的头发,用酒精棉擦拭着眉骨上的伤口。他们离得很近,那个人又一直盯着他,于是林愚的呼吸就这样闯进这片无主之地,让深邃无底的眼眸也晕染上一层雾气,好像平静无波的古井再次荡起涟漪。
林愚时不时地和他对视一眼,被看得直发毛,最后索性用空出的手一把盖住祸源。手心里传来睫毛和鼻梁的双重触感,一柔一刚的强烈对比竟然让林愚有点喜欢。
在把眉骨上的伤口用创口贴贴好之后,他缓缓收紧手掌,顺着鼻梁一寸一寸地摸下去,被抚摸的地方激起一小串鸡皮疙瘩。
“疼吗?”
沉默。
“那就好,鼻梁应该没有错位。”
林愚已经习惯了一问没有一答的模式,手下不停地用剪刀剪开上衣。一个挂坠安静地躺在主人的胸口,被心跳注进无穷的动力。林愚托起它,做工极简单,只是一个金属长条上刻着“燃”。
“这是你的?”林愚问。
没报希望他能回答,林愚刚想放下挂坠继续处理伤口,
“我是孤儿,这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。”
“烂俗的剧情。”,林愚心里这样想,但是却不可能说出来。
“姓什么?”
“没有姓。”
“那我就叫你林燃,光叫一个字也太奇怪了。”
林愚脱口而出,下一秒就觉察到后悔,对一个陌生人冠上自己的姓氏未免太过唐突。但是林愚懒得再去想什么姓配燃字能够朗朗上口,加之他笃定林燃并不会在这里长住,于是索性作罢。
处理好一切,林愚抬头看了眼时钟,已经四点了。他活动了一下蹲麻的双腿,从柜子里找出一床毛毯,盖在林燃身上。
不管如何,四点四十分林愚还是准时出了门。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:“醒了吃药,烧水壶在厨房,不要出门。”
今天一上午林愚都魂不守舍,他太困了,连老头都看出他的憔悴。
“昨天家里进了一只野猫,为了照顾它一夜没睡。”林愚趴在柜台上懒懒地解释。
“野猫?你还照顾收留他?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”老头刚想调侃他几句,就听到门口几声急刹车。
还没等老头迎到门口,店门就被粗暴地推开,可怜门上的风铃被歪歪斜斜地打到一边。
“呦,坤爷,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,正好今天上新了一批新货,给您掌掌眼?”
林愚恭敬着站在老头身后的阴影里,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但是事与愿违,坤爷身后的一个手下嚷嚷起来:“老大,就是后面那个小子!”
林愚如坠冰窖,他能感受到对面人的眼光像毒蛇一样缓缓在他脸上爬行,嘶嘶作响,毒牙若隐若现。
老头有意挡住林愚的身形,打了一个哈哈,小心翼翼地问“坤爷,这是怎么了。”
“怎么了”林愚想,肯定是林燃,但是不应该,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,怎么值得坤爷这个地头蛇亲自上阵。他被当前局面打得措手不及,心里不禁一阵绝望。
“何老,这事您别跟着掺和,您那儿子最近才消停点,别让自己又卷进这些腌臜事里。”坤爷一边边摩挲着颈上的玛瑙,一边示意他站到一边。
老头也没再争辩,回头看了林愚一眼,林愚便明白了,这是他能帮到的最大限度了,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。
林愚感到一阵眩晕,头顶的白炽灯照得他脸颊发烫,但是脚底却生出一阵寒意。他的视线左右游移着,最后停在眼前人的玛瑙项链上。
“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,前几天阿四替我收拾一个毛头小子,已经打得差不多了,可是这人突然就没了,你觉得他能去哪?”
林愚出神地盯着玛瑙,他看见里面有红棕色的液体流动。
“我知道那个人,这几天他一直堵在我家门口,踢他几脚才肯走,真是晦气。”林愚听着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浮动在空气中。“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昨天,应该是阿四哥刚收拾完他,那血都要渗到我家里了,我就赶紧把他拖到一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