椿予摇头,“奴瞧着凤君肃冷端方的模样,差点儿以为凤君已经恢复了记忆。”
“如此便好。”颜昭生怕自己神情露馅,一直都紧绷着,这会松了口气,腰背方觉酸痛,随口问着进来奉茶的內侍,“表公子呢?”
“回禀凤君。”抱着茶盘的內侍头垂得极低,禀道,“表公子刚刚回房不久,便撑伞往外去,说是要散心。奴已经派人跟上。”
颜昭眉心微皱,书钰实在太过任性。如今一切刚刚平复如初,万不可再多一颗小石子生出涟漪。
他将将命人去请书钰回来,廊下来了脚步,却是崔成。
“凤君,陛下请您往书房一趟。”他躬身,借着搀扶颜昭上辇轿时,低道,“凤君,表公子往书房送甜汤。陛下素来不爱吃甜,便赏给了前来的高姑娘。”
颜昭听得好奇,崔成半边袖被绵延的雨滴打湿,他却毫无察觉,只悄声道,“谁料高姑娘御前失仪,陛下大怒,已经扣住了表公子,实行了杖责。”
指婚
“杖责?”
颜昭眉眼低垂, 悄悄攥紧了手。
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地杖责一个男子,尤其是进宫来探病的书钰。足见是有什么铁证,不得不重罚。
“是, 凤君小心脚下。”崔成一边应着, 一边扶着颜昭从辇轿上下来。
还未踏进书房,就听高采蓉扬声禀着,“陛下,事已至此, 臣愿求娶表公子。”
颜昭心头咯噔一跳。
虽说他原本也是打算跟陛下说起高颜两家的婚事,但今日这一出戏, 却是变了味。
且不说书钰有没有那个胆子在甜汤里下药,这高采蓉在场的时机也实在巧合。如今她一番「不念旧怨」的模样, 着实让人忍不住多想。
“陛下。”颜昭抚了抚自己的衣袖, 缓步踏进书房。他微微抬眼看了看端坐在上首,面无表情的元苏,这才行了礼。
元苏声音没有起伏, 只向他伸出手,“过来坐吧。”
颜昭悄悄松了口气,看来陛下心中已然有数, 并没有因书钰一事而跟他生出疑心。
他点头,腰背挺拔如松上前,极为端庄地一抚衣袖,坐在了元苏身边。
“臣高采蓉,叩见凤君。”
待颜昭坐定,高采蓉不慌不忙地行着大礼。
“起来吧。”颜昭颔首, 余光瞥了眼元苏,就被她捉住了视线, 他尚不知如何反应,元苏却已经微微一笑,安抚着他。
“书钰已经行了杖责,孤命內侍送他回住所上药歇息。”
“是。”
颜昭明白,即便陛下待他再好,也不是说就给了颜府一块免罪金牌。更何况是御前下药,性质之恶劣,罪诛九族也是正常。
如今只是杖责,又让內侍上药。已然是给了他这个凤君天大的面子。
“谢陛下恩典。”他恭恭敬敬道着谢,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旁的话来。眼下书钰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,总归是犯了错,他更不好在面上带着笑,只敛起眉,严肃地坐着。
这本也没什么,可元苏习惯了他黏着自己的模样,这会看见他眉眼中淡淡的客气,心中莫名地有些说不出的闷。
她微微抚袖,手落下的瞬间,衣袖刚刚好落在他的广袖边上。
元苏眉眼舒展开了些,却也只是一瞬间,又微微蹙起。他也坐得也有些太远。
高采蓉还在下首慷慨激昂说着求娶之后如何如何。
元苏听得心烦。
自打高太师在渝北身故,回京后的高采蓉总是有些急功近利。她明白高采蓉的想法,却也着实不喜欢用一个男郎的清誉去求前程。
她眼神转冷,看了眼跪在下首的高采蓉,“求娶一事不急,你身子尚未好转,还是先去处所歇息。”
“……”高采蓉神情一顿,似是没料到元苏的态度。她转而微微抬眼看着凤君。
陛下不在乎男郎的清誉婚嫁,凤君是男郎,总是明白的。更何况这位又是凤君的表弟,凤君理应会比较着急。
可高采蓉等了半天,也没听见凤君说赐婚的话。
她眼角一耷拉,只得遵旨,“是,臣谢过陛下。”
高采蓉躬身后退到门槛,方转过身快步离去。
她一走,元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坐在身侧的颜昭。
“陛下,我觉得此事怕是内有乾坤。”
书房里没有其他人,颜昭将刚刚的思绪过了几遍,慢慢道,“书钰就是再不长脑子,也干不出御前下药的举动,更何况入山时,各样物品都是检查过的。若他真的有带些不该带的,一早也都被上缴了才是。”
“你说得有道理。”
元苏颔首,他一动,刚刚才搭在一起的衣袖登时又分开了不少。
“虽说我不该妄议朝臣,但今日之事的确凑巧。”
颜昭毫无察觉,只细细分析着各方动机,“……所以,我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一出自导自演,为得便是求